有一次，与我的老师夏教授在一起开会，无意中，发现夏老似乎在嚼口香糖那样，不规则地、一下下地咀嚼。不一会儿，他发言了；我发现他口中并没有口香糖么！其实，这是一种常见的情况：据统计，可能有9%的老年人具有这种不自觉的不自主动作，在医学上称为“自发性运动障碍”。 另有一种类似的情况，发生在较长期服用抗精神病药患者的身上，称为“迟发性运动障碍（Tardive Dyskinesia，简称TD）”。它的常见表现是：口部（唇或舌）会反复地出现不能自主的动作，就如咀嚼、吸吮、转舌、舔舌、撅嘴或鼓腮；有时甚至舌头会不自主地突然伸出口外。有的患者会出现眼睑痉挛、不停地眨眼，甚至睁不开眼睛。有的患者可能涉及颈部，会歪一下脖子，扭转一下颈项，甚至表现为持久的斜颈。少数患者会表现在四肢，出现舞蹈样动作，例如无目的地伸出手臂拍一下，走路时出现腿部扭动，或其他各种古怪姿势。这些不自主动作，与锥外副反应（类帕金森症）的震颤不一样。震颤是很有规则的来回重复的动作；而这种不自主动作的共有特点是：不规则，突然发生，不自觉，不能自我控制。 据统计，大概有5%服药患者会出现TD这种表现。它们往往出现在服用抗精神病药1～2年以上，最短的3～6个月，最长者可能出现在十几年之后。至于它的病因，有这么一种说法，TD是患者对于长期被抗精神病药抑制了的多巴胺神经递质产生了“过敏”，有些部位的肌肉一旦遇到长期没有遇到的多巴胺，就会发生特别过分的反应---扭动。由于比较大剂量的抗精神病药能够掩盖住TD的表现，所以TD往往会出现在减药过程中、或者在停药之后。除此之外，又有一种说法，认为TD的发生，与服用苯海索有关，所以主张一旦发生TD，就应该停用苯海索。其实，这是很错误的讲法。TD的表现，往往会被抗精神病药的锥外副反应所混淆；用了苯海索，锥外副反应不明显了，TD的表现就显著出来了。顺便在这里说一句，这正是鉴别二者的一个方法：加了足量的苯海索，表现减轻了；停了苯海索，表现加重了，应该说是锥外副反应。与之相反：加了足量的苯海索，表现没有减轻，反而更为明显；停了苯海索，表现没有明显变化，应该说，就有TD的可能。总之，究竟为什么会出现TD，迄今为止还没有明确肯定的说法。你不能怪药厂，也不能怪医生，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。迄今为止，TD会出现在服用各种抗精神病药的患者，似乎与药物品种也没有肯定的关系。有人说，氯氮平和奥氮平不会引发TD，看来还没有明确的统计依据，或许只是药厂的宣传而已。 出现了TD，应该怎么办？首先，我们还不能完全肯定是否与以前服用的抗精神病药有关。如果精神疾病的病情许可，那就可以停用以前所服的药物，或尽可能地减量，或者换用别的品种。其次，可以加用维生素E，每天1000毫克。这是没有治疗方法时候的一个方法。在医生们的实践经验里，有一些患者的TD表现确实有所好转；反正加用维生素E，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。今年4月，美国FDA批准了两种治疗TD的新药（目前还没有在大陆上市，可以试去香港购买），这两种药物的名称是：valbenazine（商品名Ingrezza），和 deutetrabenazine（商品名Austedo）。效果如何，我们没有实践经验，只能看到一些报道：40%患者的AIMS评分（AIMS是专门评价不自主动作的量表）可以降低一半，而服用安慰剂的患者，最多只降低8.7% 。此外，如果TD的表现是斜颈，或眼睑痉挛等比较明确固定的形式，可以去神经内科找专门的医生注射肉毒素，就有可能出现比较好的治标效果，虽然不是治本。